不爱油菜的饭包

【敖峰】冬眠(一)

邱刚敖×郑小峰

本篇主要讲述邱刚敖在教堂之战后存活下来,在医院看管自己的警察中遇到见习警郑小峰的故事。






  邱刚敖的胳膊在那次教堂的打斗之后几乎废掉了,肺部被钢筋贯穿,抢救了一天才陷入昏迷状态。现在整个世界似乎都以为邱刚敖死了,可事实是在警察赶到的时候,邱刚敖还留有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邱刚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让邱刚敖捡回一条命。而旁边的张崇邦却是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警署给了张崇邦休息时间,便没有下文了。


  邱刚敖现在在医院住着,每日有警察时时刻刻在邱刚敖身边。每次他都会露出不屑的目光,就算真要打,现在他那废掉了胳膊又能和谁打?外面全部都是通缉令,就算是逃,也逃不出香港,更别说去境外。


  身上的伤口无一不在提醒邱刚敖自己曾和张崇邦发生了什么,每每想起,邱刚敖还是会攥紧拳头,害的伤口渗血,医生一边抱怨一边重新给邱刚敖包扎。


  现在的邱刚敖没有一刻自由时间,被动用武力全面监视,甚至被关在病房里,不得走出房间。


  “想洗澡。”邱刚敖对旁边的年轻警员道。


  “你身上有伤,不能洗澡。”旁边年轻的警员转过头看邱刚敖。


  邱刚敖感到诧异,但凡是个正常的警员都应该用及其恶劣的态度狠狠告诉邱刚敖,你是个重刑犯,别和警察提要求。而眼前眉清目秀的小警员,居然还会考虑到邱刚敖的身体,不是装的就是有病。


  “打感情牌啊?我也是从你这样过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邱刚敖道,“无非就是想套出有用的话,然后用完我叫我去吃枪子。”


  小警员一下子懵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是自愿来的……”


  邱刚敖这才开始注意到皱着眉看向他,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去,一身军绿色风衣显得他小小一只。


  “叫什么?”邱刚敖道。


  “郑小峰。”


  邱刚敖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从哪听到过这个名字,又好像和这个名字的主人有些牵连。


  但这一切对现在的邱刚敖来说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再过不久,就是这起案件的庭审,邱刚敖殃及无辜,贩毒,杀人,桩桩件件每一件单拿出来都能判的了邱刚敖的死刑。


  他现在待在医院里,享受着人生最后的回光返照,看着来来回回走过的警察,想到曾经的自己。


  这天邱刚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那件军绿色的风衣,还是那个年轻的警员,郑小峰。


  外面的一个警员似乎在嘱咐着郑小峰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看向邱刚敖,眼里是对一个杀人犯的厌恶。邱刚敖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那玻璃窗外的一切,反正每个人对他的看法都是一样的,没必要继续看了。


  门被打开,郑小峰走进来。


  “我给你带了些水果,要吃吗?”郑小峰道,一边说一边把水果放在床头,坐在邱刚敖床边的椅子上。


  邱刚敖不理郑小峰,对现在的邱刚敖来说,对他有恶劣的态度甚至比善意的劝诫好,在他现在的心里,每个对他好的人,都是伪善的,在背后藏了一把刀子,在邱刚敖相信了那个人后,便会拿出那把刀,向邱刚敖的心脏捅上去。


  先前有过太多这样的人了。阿晴是,张崇邦也是。


  “别看窗外了,吃点水果吧。”郑小峰又道,邱刚敖实在不清楚郑小峰为什么对想他吃水果这件事这么执着。


  已是十月的深秋,外面没什么好看的景色,无非就是看看住院部的人怎么在楼下谈笑风生,怎么准备出去继续享受生活。


  “唉……”郑小峰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想出去,我带你出去走走也行。”


  这一句话让邱刚敖下意识的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小峰。


  谁会相信一个重刑犯,或者说,谁敢让邱刚敖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出去,享受外面的阳光雨露,享受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美好。没人会这么做,但郑小峰这样做了。


  “不了吧,戴着手铐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没那个必要。”邱刚敖又重新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


  刮来一阵秋风,树叶纷纷落下,就如快要结束了的生命,在离去的道路上最后摇曳着谱写悲惨的人生。


  “不戴手铐,我带你出去吹吹风。行吗?”郑小峰绕到床的另一侧,挡住了邱刚敖正在看着的窗外。“挡住了。”邱刚敖不耐烦道。


  “真的想看的话,我带你出去看。”郑小峰还是不让开,邱刚敖只好抬起头看着郑小峰。郑小峰笑着,脸上没有一丝对重刑犯的不耐烦,反而像一位心理医生,努力开导着邱刚敖闭锁的内心。


  邱刚敖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随便。”


  出了医院门口,邱刚敖才看到外面的景色。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邱刚敖已经快忘记了外面的样子,居然已经是深秋了。


  “时间过得这么快?”邱刚敖下意识问,可他突然反应过来,身边的人不会回答他。两人的身份不适合交流。


  “是挺快的,你昏迷了好久。”出乎意料的是,郑小峰居然回答了邱刚敖的问题。


  准确来说是昏迷了一个多月,邱刚敖永远不会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是郑小峰守在他身边。而自己醒后,才变成警员们轮流看守。


  郑小峰看向邱刚敖,邱刚敖正抬着头看天空。


  深秋的天空颜色很浅,天上飞过大雁,大概是打算来这过冬了。


  “这个冬天你怎么过?”邱刚敖转头问郑小峰。


  “啊?我吗?”郑小峰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后悔自己没准备好和邱刚敖聊天的话题,才导致现在这么窘迫。


  “你还有时间慢慢想,但这应该是我能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了。”邱刚敖道,一边还回头看郑小峰。


  邱刚敖打心底里觉得郑小峰和别人不一样,他放邱刚敖出去,还不紧紧跟着邱刚敖,难道郑小峰不知道邱刚敖这个重刑犯会随时逃跑吗。


  但就算跑,邱刚敖也不打算在郑小峰身边跑。毕竟出了事就是郑小峰的失职,一个满怀信心的小警察,还是别经历这样的打击了。


  就像当年的自己,每天秉承着天下太平的信念为了警队尽心尽力的工作,结果得到了四年的牢狱之灾。


  “不会的,不会的……”郑小峰看着邱刚敖喃喃道。


  但邱刚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了。甲基苯丙胺携带五十克以上最高可判处死刑,而邱刚敖运输的满满一手提包,已经够死几十次了。


  “最多三个月,就该上刑场了。”邱刚敖看着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想到自己过去的日子。


  也是一个深秋,邱刚敖在执行任务时受了伤,同样是这家医院,出院时继续好了伤疤忘了疼,在警队工作。而这次,怕是出了医院就要上刑场了。


  郑小峰早在警队听过明日之星的故事,并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即使两个人并不认识。他见过邱刚敖,那个时候的邱刚敖意气风发,执行任务时整个人散发着光芒。当时的郑小峰把邱刚敖当偶像,一直在心里把邱刚敖当成榜样。


  后来邱刚敖入了狱,郑小峰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本打算告诉邱刚敖的秘密也被永远藏在了心底。


  “你主动来的?”邱刚敖回过头问郑小峰。


  “是……”郑小峰对上邱刚敖的眼睛,快速移开了目光。


  邱刚敖只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主动来看管邱刚敖的,面对邱刚敖的问话,居然还不敢说。现在邱刚敖只是一个重刑犯,随便来一个人都能侮辱的重刑犯。他郑小峰还把邱刚敖当人看,也是不容易。


  “现在随便来个人都可以侮辱我,你没必要尊重我吧。”邱刚敖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郑小峰愣了愣,隔了一会才开口:“没有,你大概不认识我了。”


  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在邱刚敖心中掀起阵阵涟漪,他总觉得认识郑小峰,但就是忘了在哪。郑小峰每每出现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邱刚敖就是记不清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最后邱刚敖还是打算不再想,毕竟对于一个即将离开的重刑犯来说,在死前弄的自己有很多疑问,却解答不出,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主动要求看着我?”邱刚敖向前走,还时不时回头看郑小峰,确认他跟上来,不会被其他警员认为郑小峰工作失职。


  “以前刚入职就听说过你,一直想见见你。”郑小峰撒了个慌,事实不是这样的。


  邱刚敖笑起来,他似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来看什么?看他现在的笑话吗?看他现在落魄的每天要被各种警员看着吗?还是看过去的明日之星现在落得什么地步?


  “来见我是为了什么?看我现在有多惨?”邱刚敖一边笑一边看向郑小峰,“你来取笑我啊?”


  “不是的!”郑小峰快走了两步赶上邱刚敖,走在他旁边。


  但邱刚敖继续往前走,根本不看郑小峰一眼,最后还是郑小峰拉住了邱刚敖的手,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郑小峰。


  邱刚敖笑着,笑得被钢筋穿过的肺疼的厉害。笑着笑着,似乎就把眼泪笑了出来。“你盼着看我笑话?”邱刚敖说完一句停下来,用那双带着眼泪的眼睛盯着郑小峰。


  “你忘记我了……”郑小峰道,随后盯着邱刚敖看,拉着邱刚敖的手不放开,拽的邱刚敖胳膊生疼。


  “疼。”


  郑小峰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拉着邱刚敖的手,随后他放开手,眼睁睁看着邱刚敖继续往前走。郑小峰愣了愣,随后跟上。


  “其实我……”郑小峰想说什么,但被邱刚敖打断。


  “我自己想,想不起来的话就等上刑场前你告诉我,行吗?”邱刚敖道,随后便继续往前走。


  其实邱刚敖只是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能有些能做的事,就只是每天动动脑,仔细想想郑小峰和自己有什么联系,似乎也不错。但邱刚敖的话,无疑是在郑小峰心里插刀子。


  郑小峰希望邱刚敖还是那个明日之星,希望邱刚敖还能像从前一样,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他只希望邱刚敖还能满怀信心和希望的活着。而不是像现在,像一具傀儡,甚至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是邱刚敖的咳嗽声让郑小峰回过神来,他这才注意到邱刚敖身上穿的仅仅是一套病号服,除此之外没有穿别的了,深秋的天气很凉,郑小峰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让邱刚敖多穿点衣服再下来。


  “我的衣服给你。”郑小峰一边说一边把绿色的风衣脱下来,打算套在邱刚敖身上。


  “用不着,又没那么容易死。”邱刚敖继续往前走,走到前面的凉亭停下来,看着凉亭发呆。


  郑小峰还是强制性的给邱刚敖穿上了衣服,即使邱刚敖并不想穿,但身上还是被套上了那件绿色的风衣。


  那件风衣对邱刚敖来说有点大,套在身上甚至从肩膀上滑落了下来,又在邱刚敖抬起的手臂处停下,甚至快要垂到地面。


  “好好穿上,不然会感冒的。”郑小峰一边说一边把邱刚敖身上的风衣重新为他穿上。


  邱刚敖似乎闻到风衣上的洗衣粉味道,看起来像是穿了很久了。“上次你也是穿这件衣服,不换啊?”邱刚敖问,一边走到凉亭里的椅子上坐下。


  “我喜欢这件衣服。”郑小峰道,“穿着也暖和。”


  “是挺暖和的。”邱刚敖这才感受到,穿上衣服了之后,身上确实暖和了不少,原本冰凉凉的手现在也恢复了血色。


  但这其实并不完全是这件风衣的功劳,大多是郑小峰的,毕竟郑小峰穿了很久,邱刚敖套上衣服的一瞬间已经不需要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来温暖这件衣服了,郑小峰用自己身上的温度让这件衣服把温度带给邱刚敖。


  后来的郑小峰经常想,他这样和邱刚敖算不算已经拥抱过了。


  邱刚敖继续在室外待了一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揣测他们的心事。


  有多少人是治疗康复后可以回归到正常生活的,有多少人是无法被治愈最终也会在这里离开的,有多少人等待奇迹的出现,又有多少人在绝望的看着医院的时钟,计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邱刚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三个月,撑过了这个冬天,他就要上刑场了。


  听说张崇邦的老婆也在这家医院,应该快生了。邱刚敖想到这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这是不是苦笑,邱刚敖自己也不知道。


  这家医院见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见证了邱刚敖执行任务的每一次受伤治愈康复的过程,见证了张崇邦从一个单身汉变成父亲,到最后也可以见证邱刚敖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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