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峰】冬眠（三）
邱刚敖在教堂之战存活下来遇到实习警郑小峰的故事。
上章指路：【敖峰】冬眠（二）
老警员看着邱刚敖的这一段时间邱刚敖休息得不太好，就算郑小峰提前有跟他打过招呼要仔细照看邱刚敖，他也对邱刚敖持怀疑态度。言语里满是对邱刚敖的不信任和讽刺。
邱刚敖不太在意这件事，他早习惯了。在牢里经历过更苦的日子，现在能在病房里好好生活也算是不错的选择，即使这一段时间仅有三个月。
邱刚敖搬了把椅子放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树叶已经枯黄了，纷纷扬扬的往下落，摇曳着谱写生命最后的篇章。
能这样离开世界也算美好，可惜不太光彩。
不知道郑小峰什么时候还能来。邱刚敖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邱刚敖已经把期盼郑小峰当做了每一天应该做的事。
换做其他的警员会吗？
不一定吧。
只要对邱刚敖好就会吗？
不太可能。
也许就只是因为是郑小峰，也许就只是因为是郑小峰带给邱刚敖的感觉，那种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邱刚敖只觉得和郑小峰待在一起才会有和别人在一起都没有的感觉，很安心，就算是即将死了，也很安心。
临死前如果能想到郑小峰和自己之前有什么故事就好了。
邱刚敖想着，再次拿起那本书。
书中两人相遇后已经互相有了好感，但是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大概是怕整个世界都敌对两人吧。
邱刚敖打算在这三个月里慢慢把这本书读完，直到临死前的那天晚上看完这本书的结局。虽然结局已经是注定的了，书最后一页的简介里有写。
邱刚敖向来喜欢提前把惊喜看完。
就如同他的人生，似乎在那场雨夜前预支掉了全部的运气。
“邱刚敖。”有人叫邱刚敖的名字，“下一班警察来了。”
邱刚敖看向门外，还是那件军绿色的风衣，郑小峰来了。
郑小峰把上一位警员叫到外面说了几句话后，走了进来。
“休息的怎么样？”郑小峰问，一边把手里拿着的包放在床边，“他对你不好，一会我带你出去吧？”郑小峰看向邱刚敖，邱刚敖还是一样的眼神，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今天不是你值班。”邱刚敖道。
“你……怎么知道的？”郑小峰不解，自己从来没和邱刚敖说过自己的值班时间。
邱刚敖笑了笑：“五天一换班，这才两天。”
郑小峰惊讶于邱刚敖的洞察力，尴尬的笑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和下一班的同事换班了。”郑小峰和下一班同事关系还算可以，说两句好话换个班不算什么问题。
“郑小峰，别像我一样违反规矩。”
邱刚敖这句话说的很认真，郑小峰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向邱刚敖吐了吐舌头：“也不算违反规矩，陈sir问起来，我就说他身体不舒服。”
邱刚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小警员，怎么可能骗的过经验丰富办案多年的警官。郑小峰的谎言到了陈sir那，怕是一下子就会被看出破绽了。
“我有权上报的，郑小峰。”
郑小峰愣了愣，手里的东西也放了下去。
“别啊，你上报了，我以后就不能来了。”郑小峰道，“我以后按班来，还不行吗？”
邱刚敖并非想郑小峰真的收到什么惩罚，只是想吓唬一下他罢了。
毕竟像郑小峰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警员，最后很难落得好下场。就像当初的邱刚敖一样。
邱刚敖不说话，似乎在思考郑小峰的说辞。
“咱们俩拉勾，还不行吗？”郑小峰道，“那些警员对你都不好，我多来几天不好吗？”
邱刚敖并不在乎谁来的，毕竟都一样，还有不到三个月，无论是谁都一样了。但遇到郑小峰后，总觉得又有点不一样。郑小峰的出现，甚至让邱刚敖思考他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企图，就只是想陪着邱刚敖。
这也让邱刚敖觉得自己疯了，一个警察，花了三次看守的时间，就让邱刚敖放下警惕。
邱刚敖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是因为对面的人是郑小峰的缘故，郑小峰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磁场，无论走到哪邱刚敖都会无比信任的磁场。
又或许是因为邱刚敖遇见了太多不真诚的人，好久都没遇到过像郑小峰一样的人了。这也许就是郑小峰为什么和别人对邱刚敖来说不一样的原因。
“拉勾，我绝对不骗你。”郑小峰已经伸出手。
邱刚敖看着郑小峰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郑小峰如愿以偿的拉了勾。
在两人小指接触到的一瞬间，邱刚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什么，好像是过去的记忆。过去，似乎也在和谁拉了勾，似乎也在答应谁什么事情。
看邱刚敖现在的样子，怕是一定食言了吧。
郑小峰从包里拿出了什么，又迅速放回去，好像被郑小峰当成宝贝一样。
“刚刚那是什么？”邱刚敖问。
郑小峰很明显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呃……没什么，一个普通的日记本。”
邱刚敖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他觉得那并不尊重人，这件事便被郑小峰含含糊糊岔过去了。
“今天想去哪里吗？天气还不错。”郑小峰道，“我来之前特意查了天气预报的，下午有一场雨。”
邱刚敖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看起来的确还算不错。
“算了吧，不怕你像上次一样？没必要为了我被骂的狗血喷头。”
一句话堵住了郑小峰的嘴，郑小峰想反驳什么，但邱刚敖已经把头转过去了。
的确，郑小峰上次带邱刚敖出去回来的时候被长官骂的不轻。但郑小峰不太在乎这件事，对郑小峰而言，只要能带邱刚敖出去，能让邱刚敖在最后的三个月有一点点快乐的事情，也算是郑小峰没有做错事。
“能再拉一次勾吗？”郑小峰走到邱刚敖面前。
“为什么？”
“我想让你以后别说贬低自己的话。”
最终邱刚敖还是被郑小峰拉出去晒了太阳。
外面阳光很好，比上一次好多了。郑小峰想让邱刚敖穿上自己的风衣，被邱刚敖拒绝了。
郑小峰撇撇嘴：“要是冷了一定得告诉我，我把衣服给你穿上。”郑小峰嘱咐邱刚敖，但他知道，邱刚敖即使冷了，也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你工作多久了？”邱刚敖问。
郑小峰思考了一下道：“还没毕业，现在是实习。要是工作的好就能转正了。”
邱刚敖皱皱眉道：“你在能否决定转正这么重要的时候，为我违反规矩？”
郑小峰的梦想就是当上警察，能和邱刚敖一起工作，后来刚刚考上警校，邱刚敖就出了事。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郑小峰很抵触警察这个行业。
原本郑小峰是要去东九龙的，也不知是抵触那里的人还是怎么着，就去了西九龙实习。
同样的，一开始为了邱刚敖去的警校，现在当然也可以为了邱刚敖一辈子不当警察。
“我只想能多陪陪你，我会控制好分寸的。”
郑小峰原话的意思其实是自己会控制好分寸，不会失业导致不看到邱刚敖。也许是邱刚敖会错了意，“不让我跑掉的分寸？看到我有什么不对，直接枪毙？”
郑小峰皱皱眉，“你不会在我的看管下逃掉的。”
“为什么？”
“你舍不得这样对我。”
邱刚敖睁大眼睛回头看郑小峰，郑小峰的表情绝不是开玩笑。
邱刚敖的确不会在郑小峰的看管下跑掉的，在现在的世界上，除了郑小峰，没有一个人对邱刚敖真心相待，邱刚敖不会利用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上午的天很晴，看不出下午要下雨的样子，邱刚敖和郑小峰再一次来到从前待过的凉亭里。
“出来就要多走走，多晒晒太阳，怎么一直在凉亭下坐着？”郑小峰道，“好不容易能出来了。”
事实上邱刚敖并没有太渴望外面的世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一样了。但郑小峰的出现又让邱刚敖不得不穿过透明的玻璃窗，亲自来到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看看。
“在这不好吗？还能看见其他病人。”邱刚敖抬头道，“好揣测一下他们的人生。”
郑小峰也许并不理解现在的邱刚敖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但郑小峰明白，邱刚敖在最后的时间里只要有想做的事，如果郑小峰能够满足，就一定会想办法满足邱刚敖的。
落叶几乎要落光了，地上满是落叶的骸骨，原来夏天朝气蓬勃的生命也可以这么快就结束。
就如邱刚敖的人生，短暂，热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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